感覺人生中的每次跨步,都彷彿搭乘電梯的過程。 從佈滿陽光的迴廊走進密閉的電梯,只剩化學光合亮光從縫隙照耀,偶爾閃爍。縱使按下樓層鍵,其實也不能保證我們將被送往指定樓層,有人可能中途進入又行離開,電梯可能停擺,同時,我們心想抵達之處真是正確的嗎,會不會無意間按錯了樓層? 未來不可預知,這也是日子的驚喜之處。 今天開口和老爸申請購買一顆長距變焦鏡頭作為生日禮物,他回應: 「妳不是明年想獨自去日本環國旅行嗎?這筆旅費也不低,魚與熊掌不可兼得。」 「可那是指不能同一頓飯擁有魚與熊掌,旅行是明年的事。」 我沒多加思索地答話,他頓時啞口無言,思考了一下後,堅持說我還是只能擇一。 選擇禮物一事輕易,面對成長一事卻困難。 書寫的現在,我還沒給他答覆,因為此刻令我難以選擇的,不僅是眼前的兩個選項,也是它們背後各自將牽引我走向的未來,無法把握、卻令人神往。鏡頭幫助我現階段的影像創作,而旅行餵養我的身心⋯⋯ 自去年的六月回溯起,生活,算是與時間的軸輪平穩地搭配著,不必如過往忙碌補習班教學工作、不必擔憂明年的實習學分、不必擔憂之後的之後,算是從十九歲契合地運轉至二十歲,沒有風雨。大學二年級結束的夏天,尋常地先離開了台灣島一小陣子。那段期間,竟然有一群畢業的同校學長姐搭機來作客。七月中旬回台時,終於不再是匆忙過客,睽違三年開始在The Hope穩定聚會,意外在OMNI六樓的小小包廂裡重新拾筆創作。 八月初,一項任務是和特殊兒童們日夜相處幾天,照料他們起居並記錄拍攝。那段期間,我反覆心碎、淚無止盡地流,久久不能平復。儘管這群孩子亟需全天候照料,但太多的家庭在日夜偶感到無力的同時,仍深深愛著自己的孩子。這群孩子有的無法言語、無法行走,他們,懂得「愛」為何物嗎⋯⋯我們無法聽見他們的回應,但,眼神和肢態或許可以。 那幾天的衝擊如同一顆巨大的石頭拋向我內心的湖,湖面泛起的陣陣漣漪,至今仍未平靜。自那時開始,我對於攝影的心態轉換,不再只拍攝自認美的事物,而更多在不同場域付出,願盡全力讓所攝畫面成為對人、對世界的祝福。 九月起庸庸碌碌,接續上學期繼續在劇場與現實間不斷轉換,同時每隔兩週回北部一次,生活型態在城市與鄉野間不斷切換。 今年一月,人生軌道在大專靈修班無預警地徹底被重新整頓,開始做些不曾想像的夢,彷彿夏天的漣漪至冬仍未停歇。之後疫情急轉直下,手邊工作接連喊停,便趁著幾個清閒的週末走跳鄉野,採梅、種莓,也對大自然的寄託愈加深厚,獲得日後創作的不少養分。 所謂萬事起頭難,四月起,無章地投身許多陌生領域,鎮日焦頭爛額地學習編劇、導拍一支支短片。身為新鮮人,所幸有天使前輩們一路護航,才沒遍體鱗傷地走到今日。 生活中天天都有不同的事件在上演,而我能簡言的重大轉折幾項,卻只有上述而已。 於是,一年又過去了。 21歲來臨前,我承認自己是徬徨的,不再是民法觀點的剛成年人,勢必更多責任要學習承擔。 想起村上春樹在《舞舞舞》裡寫著: 「你要做一個不動聲色的大人了。不准情緒化,不准偷偷想念,不准回頭看。去過自己另外的生活。」 生日當晚回到家已過12點,洗完澡走出浴室,一副毫無修飾的邋塌貌。這時,眼前客廳燈突然全暗,桌上一塊佈滿蠟燭的方形蛋糕,從台灣各個角落一起聚集在我家的他們在燭光後笑望著我說: 「這裡有21根蠟燭呦!」 不論如何,在未來的未來,我絲毫不想成為不動聲色的大人不想像村上寫的那般畏縮,我心知成長路上有荊棘,但不該畏懼,深願它們成為我的華冠。
噢對了,至於禮物一事,我已決定先選擇眼前需要的鏡頭,畢竟疫情之下無完卵,明年的事誰都說不準。 簡單俐落地選擇,做個頭腦冷靜、把握當下的大人。 Fin.
0 Comments
Leave a Reply. |